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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867年,美国南北战争结束两年后,《Harper's BAZAAR》在纽约悄然诞生。翻开内页,巴黎最新裙装草图旁印着编织蕾丝教程,马术服设计图下还附赠蛋糕配方。
在那片重建中的土地上,它要做件新鲜事:把欧洲贵族的穿衣镜搬到普通主妇的起居室,让刚放下粗重家务的双手也能触碰丝绸褶皱——在之后的150多年间,这本杂志悄悄拆解起所谓时尚的高墙,让每个翻开它的人,都能在指尖摩挲过书页时,听到自由的声响。

纽约富兰克林广场的Harper's出版社
关于BAZAAR的传奇,或许早已被反复讲述。但今天梳理的这13条冷知识,试图从历史的褶皱中抽出一根隐秘的丝线——它们并非尘埃下的旧物,而是映照着时代的体温。

01
哈珀家族的出版帝国
1867年,哈珀家族的四兄弟在纽约创办了《Harper’s Bazar》。当时,哈珀家族早已是出版业的巨头——旗下的《Harper's New Monthly》以文学深度著称,《Harper's Weekly》则以犀利的政治漫画闻名。四兄弟中年纪最小的弗莱彻,在偶然发现柏林出版的一本名叫《Der Bazar》的杂志后,萌生了创办《Harper's Bazar》的想法。

哈珀家族四兄弟,最左为弗莱彻
他认为,工业革命催生了一个新的休闲阶层,因此有空间出版一本面向富裕女性的杂志,指导她们如何在现代世界生活得更好。在说服了其他三位后,《Harper's Bazar》诞生了。

来自柏林的时尚杂志《Der Bazar》,1856
02
南北战争后的“隐形课堂”
说起BAZAAR的创刊主编玛丽·路易斯·布斯(Mary Louise Booth),几乎无人不知。但鲜有人知的是,她在入职之前,就是一位了不起的作家、记者和翻译,精通法语、德语和拉丁语,也是《纽约时报》最早的女记者之一。她还积极参与妇女权利和选举权运动,甚至曾因翻译一本反奴隶制的书籍,获得了林肯总统亲笔撰写的赞扬信。

玛丽·路易斯·布斯
正因布斯的身份和经历,BAZAAR从创刊号起,便以时装插画、园艺指南与参政讨论吸引着无数的战后女性,成为上层女性的“隐形课堂”,以及南北战争后女性的精神寄托。如弗莱彻所希望的那样,这本杂志成为了一扇通往世界的窗口,吸引着不同阶层与地域的人群。

早期的BAZAAR已有许多专为女性提供的指南
03
从Bazar到BAZAAR的一“字”之差
或许细心的你读到这里已经发现,最初创办这本杂志的时候,“芭莎”一直是以“Bazar”的形式出现。弗莱彻的本意大概是借鉴德语词汇中的“Bazar”。

创刊号的封面,当时的名字仍是《Harper's Bazar》
直到1929年,时任主编查尔斯•汉森•汤恩(Charles Hanson Towne)大胆地给杂志的名字加了一个额外的“a”,以反映英语中“Bazaar”的常用拼写。那一年11月,杂志正式更名为《Harper's BAZAAR》。从此以后的近百年间,这个小小的字母“a”,便如同针脚缝合起了东西方的时尚叙事。

更名后的首期《Harper's BAZAAR》

04
身兼数职的前卫插图师
20世纪10-20年代的BAZAAR封面多是由一批新兴的欧洲前卫艺术视觉天才所创作的。法国最伟大的插画家之一乔治·巴比尔(George Barbier)为杂志注入新艺术运动的曲线,犹太裔俄罗斯画家莱昂·巴克斯特(Léon Bakst)则将芭蕾舞的瑰丽色彩泼洒在纸面。

乔治·巴比尔为BAZAAR设计的封面
除却为BAZAAR绘制封面,巴比尔的工作主要是为巴黎一家名为Folies Bergère的歌舞剧院设计布景和服装,而巴克斯特自1908年起,便担任俄罗斯芭蕾舞团的场景画家以及舞台设计师——时尚与艺术的界限,早在百年前就已模糊。

莱昂·巴克斯特为BAZAAR设计的封面
05
比基尼的“原子弹效应”
1947年,在一次前往法国里维埃拉的旅途中,编辑戴安娜·弗里兰(Diana Vreeland)发现了一件注定改写时尚史的单品——比基尼。这“两块布料与一根细绳”所拼接成的泳衣,前不久刚刚面世,被弗里兰称为“自原子弹以来最重要的发明”。她毫不犹豫地将比基尼套上模特的身躯,力排众议刊登上了BAZAAR当期的版面。

戴安娜·弗里兰在工作中
时任助理芭芭拉至今记得当时的场景:编辑室里鸦雀无声,所有人盯着那片暴露的肌肤,仿佛看见伊甸园的禁果。面对“伤风败俗”的指责,弗里兰的回应如利刃出鞘:“你们这种保守只会让文明倒退一千年!”值得一提的是,这组照片刊登后,当期杂志销量暴增40%,比基尼从此成为了女性身体自主权的象征。

06
安迪·沃霍尔的“商业首秀”
作为波普艺术运动的领军人物,安迪·沃霍尔(Andy Warhol)一直被认为是20世纪下半叶最重要的美国艺术家。而早在上世纪50年代,沃霍尔就在为BAZAAR创作广告画面。他所绘制的各色鞋履或是香水瓶,各种重复排列的图像与几何色块,已隐隐显露出波普艺术的雏形,让人联想起他标志性的作品《玛丽莲双联画》。彼时,这些现代感十足的创作,大部分都取材于现实生活中的商业物品,直接影响了他对广告的热爱,并最终促成了他后来的成名之作。


07
20世纪最昂贵的摄影作品之一
1955年,摄影师理查德·阿维顿(Richard Avedon)突发奇想,让超模Dovima身着Dior白裙与马戏团大象共舞。身材曼妙的模特与巨大的大象构成致命的张力,仿佛优雅与野性的永恒对峙,如此强烈的对比令人过目不忘。2010年,Dior以115万美元拍下了这张照片——艺术价值终将超越商业,而这也成为了史上最昂贵的时尚摄影之一。


08
首位非白种人封面模特
还是这位摄影师。1958年,他为中葡混血模特柴纳·马查多(China Machado)拍摄了一组名为《China Doll》的硬照,并力推其登上《Harper's BAZAAR》的封面。然而,当时杂志高层以“非白人面孔会影响美国南部销量”为由强烈反对。阿维顿以辞职威胁,最终迫使他们妥协。于是,1959年2月,美国时尚杂志界迎来了首位登上杂志封面的非白种人模特。这一期封面不仅销量激增,更被评价为“石破天惊”的突破,推动了时尚界对多元审美的接纳。

中葡混血模特柴纳·马查多
09
西装下的性别颠覆
时光流转,20世纪60-70年代以狂飙突进的姿态撕碎旧世界的帷幕——反战运动在街头炸裂,药物(或科技)解放女性身体,摇滚乐搅动人们灵魂。在这片不断解构传统的沃土上,伊夫·圣罗兰(Yves Saint Laurent)设计出了时装史上第一件真正意义的权力战袍——吸烟装(Le Smoking)。1967年,BAZAAR主编南希·怀特(Nancy White)用横跨8页篇幅的专题来展示穿西装、抽雪茄的女性形象,宣告性别界限的消融。尽管保守派抨击“女性穿男装是文明的倒退”,但怀特却坚持这是女性挣脱束缚、掌握自我的象征。
10
非裔主编的里程碑
进入21世纪后,BAZAAR在推动多元文化叙事上越发大胆积极。2020年,萨米拉·纳斯尔(Samira Nasr)被任命为美国版《Harper's BAZAAR》的主编,成为杂志153年历史上首位非裔女性主编。彼时,“Black Lives Matter”的运动正席卷全球,这一任命也被视为时尚行业推动种族平等的标志性事件。纳斯尔上任后,特意选择黑人艺术家艾德加·阿蒂斯(Adgar Cowans)掌镜首期封面。让所有肤色、种族与背景的人们都能在时尚史中看见自己,是BAZAAR百年来坚持的课题。也正如她所说,真正的风格源于对多样性的拥抱。

纳斯尔和她在Instagram上的分享

11
奥黛丽·赫本与《甜姐儿》的互文
1956年,奥黛丽·赫本(Audrey Hepburn)为BAZAAR拍摄了一组头戴宽檐草帽的封面——摄影师依然是大名鼎鼎的理查德·阿维顿。

1953年赫本凭借《罗马假日》走红后,阿维顿便关注到了她,两人自此展开了极为密切、富于创造力的合作。他们的故事甚至被改编为电影《甜姐儿》,片中摄影师的原型即是阿维顿,赫本饰演的少女正是在他的指导下蜕变成为了时尚缪斯。更戏剧性的是,片中凯·汤普森(Kay Thompson)饰演的时尚女魔头,原型正是曾任BAZAAR主编的戴安娜·弗里兰——现实与虚构在此刻达成完美互文。

电影《甜姐儿》,1957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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麦当娜的“锥形胸衣”
1990年,麦当娜身披高缇耶设计的金色锥形胸衣登上BAZAAR封面,一时间大众哗然,将“内衣外穿”推至舆论的中心。但BAZAAR坚持这不是情色,而是女性力量的盔甲。半个世纪前比基尼引发的争议,此刻完成了一次轮回——从“被观看的身体”到“自我赋权的武器”。

13
与英国V&A博物馆的特别策划
自传奇主编卡梅尔·斯诺(Carmel Snow)将艺术纳入BAZAAR的版图,BAZAAR便与艺术密不可分。2013年,时任英国版《Harper's BAZAAR》主编的贾斯汀·皮卡迪(Justine Picardie)策划并推进了杂志与维多利亚与阿尔伯特博物馆(V&A)的合作,在封面拍摄中融入了V&A珍藏的12套历史高定时装,例如温莎公爵夫人在1958年穿过的礼服——出自伊夫·圣罗兰为Dior设计的首个系列。

还邀请英国艺术家翠西·艾敏(Tracey Emin)为V&A创作霓虹灯装置作品,纪念大卫·鲍伊 (David Bowie)的展览及其10年来首张专辑的发行,以此打造特别版封面……在BAZAAR的创意重构下,博物馆馆藏蜕变为时尚叙事的新载体,历史在此刻被重新唤醒,换了一种方式呼吸。

如今回望,有关《Harper's BAZAAR》的冷知识远非猎奇逸事。这些片段不仅是时尚史的碎片,更是社会议题的缩影,折射人类文明的演进方向。当我们谈论一条裙摆的宽度或一张封面的配色时,或许也在无意间触碰着性别、种族与权利的时代命题。
它们揭示了时尚的另一重本质——不仅是潮流的载体,更是社会进步的参与者,是对时代症结的回应,是对“美该如何定义”的持续追问。一本杂志的叛逆,可以是一张照片、一篇争议性文章,甚至一个字母的改动;正是这些细微的裂痕,让固化的观念逐渐松动。而衡量一本杂志价值的,除却它记录了多少华服,更在于它是否敢于用一根针线或笔尖,刺破每个时代最坚硬的偏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