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何以中国·黄河安澜】河声丨安澜之变:答案藏在那份坚定的承诺里

新浪国内新闻 2025-09-18 01:33:26
【何以中国·黄河安澜】河声丨安澜之变:答案藏在那份坚定的承诺里

来源:大河网

一条大河,一部史诗。

一个民族,因它而生。

一个国家,为它而治。

治国先治水,水治天下安。所谓“天下大治”“长治久安”,其最初的寓意,就是江河安澜、水利发达,老百姓才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。

说到“安澜”,这是清代地方官员奏报黄河汛期没有决口的专业术语。“黄河安澜”这四个字,曾是呈给皇帝的最高荣耀。然而,历史上的“安澜”一戳就破,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。

那么问题来了,为什么中华文明史几乎就是与黄河水患的搏斗史?为什么古人始终走不出“治”与“乱”的怪圈?

答案就在于古人与这条大河相处的模式之中。

大禹治水,划分九州,从文明的源起,治水的成败便与“天命”紧密相连。治河成功,是王朝受命于天的功绩;大河一怒,则足以动摇国本。朝廷把治河当成天大的事,却也把自己逼进了无法挣脱的宿命里。

在“靠天吃饭”的农耕文明里,面对黄河“善淤、善决、善徙”的特性,人类的力量终究有限。汉代王景治河、明代潘季驯“束水攻沙”,皆是以举国之力,也只能换来一时一地的安宁。新中国成立前的2500余年,黄河决溢1500多次,改道26次。算下来,平均不到两年就发一次大水,是名副其实的“灾难之河”。

而且,随着历史发展,黄河中下游地区成为中国古代政治、经济和文化的核心区。人口越来越密,开垦越来越狠,水土流失一发不可收拾,后果就是下游的“地上悬河”越悬越高,每一次决口造成的伤害都是指数级增长。

明清两代是黄河决口最频繁、灾情最惨重的时期。有学者指出,在明朝276年中,黄河有143年决溢,占统治年份的52%。在清朝267年中,有161年黄河决溢,占统治年份的60%,“平地成湖,一望弥漫,千村万落,漂没一空”等悲惨景象的记载比比皆是。这一时期,“地上悬河”的形态已经非常典型,河床高出两岸地面数米甚至十数米,一旦决口,便是滔天之祸。清朝为了维护京杭大运河的漕运生命线,在黄河治理上投入巨大,但依然无法阻止其频繁决溢,形成了“愈治愈决、愈决愈治”的恶性循环。

如果说天灾难防,那“以邻为壑”的人祸更甚。深层的矛盾,还是“水”的分配权。

黄河之水本是万物共享的恩泽,但在资源有限的牌桌上,它成了零和博弈的筹码:上游想灌溉,下游要行船;这边想垦荒,那边喊缺水——谁说了算?只能靠朝廷的强权,或者祈祷老天爷风调雨顺,暂时相安无事。战乱年代,还多次发生了交战双方掘开黄河,以水代兵的人间惨剧。

到了近代,国力衰退,国家机器失灵,这种矛盾演变为更严峻的水患。无序的开垦加剧了水土流失,失控的灌溉则频频导致下游断流,黄河一度连奔流入海都无法实现。

所谓“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”,背后是一部血淋淋的“牺牲史”。为了保住漕运或重点城市,“分洪”“决堤”成了摆在桌面上的残酷选项。说白了,就是人为地让一部分地区变成泽国,去换取另一部分地区的平安。

宋代以前,政治经济中心在中原,那就淹河北保河南;宋代以后,政治中心去了北京,经济中心南移,那就淹河南保河北、保漕运。元延祐元年(1314年),朝廷派遣官员考察黄河,官员们上奏称:“黄河善迁徙,惟宜顺下疏泄……事难两全,当遗小就大。”哪怕河南百姓“民饥特甚”,但“奈下流无可疏之处”。翻译过来就是,河南的百姓虽然饿得不行了,但也没办法,只能再苦一苦了。

两岸的百姓,就在这“轮流牺牲”的命运中挣扎。黄河下游的滩区,流传着“三年垫台、三年盖房、三年还账”的说法。每一次洪水,都是一次归零,把几代人的家园和希望冲得一干二净。

总而言之,黄河的灾难史,是天灾、人祸、制度失能共同叠加的一出悲剧,并在明清时期达到了顶峰。

所幸的是,历史走到了一个伟大的转折点。

党的十八大以来,习近平总书记多次考察黄河,走遍了黄河上中下游九省区,强调要“让黄河成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”。这是党和国家对这片土地和人民许下的庄严承诺。

新中国的治黄史,就是一场对千年难题的系统性总攻。这一次,我们不再问苍天,而是自己动笔书写答卷。让我们沿着九曲黄河,顺流而下,看一看这份答卷是如何写就的。

上游怎么办?两个字:涵养。答案在青海的星宿海,在四川的若尔盖,在甘肃的玛曲。这里是“中华水塔”,生态就是命根子。大规模的退牧还草、湿地修复,护住了水源地,才有了整条大河奔腾不息的底气。

小浪底调水调沙,科学调控黄河水沙关系。

中游怎么办?两个词:控沙、节流。答案在沟壑纵横的黄土高原。面对世界级的水土流失难题,我们硬是把“不可能”变成了“可能”。小流域治理让荒山披绿,小浪底枢纽的“调水调沙”驯服了泥沙巨龙,为下游河床“刮骨疗毒”。

更具革命性的答案,写在“水权交易”上。当四川把节约下来的水卖给宁夏,黄河水第一次可以像商品一样交易。这背后是“精打细算”的制度创新,终结了“有水就抢、无水互掐”的零和博弈。

下游怎么办?也是两个词:安民、疏导。曾经头顶“地上悬河”的百姓,如今有了“标准化堤防+水利设施+控导工程+数字孪生黄河”的硬核守护。最暖心的答案,在百万滩区群众的笑脸上。国家以前所未有的决心和投入,启动史上最大规模的滩区迁建,让他们彻底告别“水窝子”,住进了安稳的新家。

作为黄河下游的“咽喉”要地,河南也是这场历史性变革的亲历者和受益者。郑州黄河文化公园绿意盎然,沿黄生态廊道鸟语花香,人民胜利渠灌溉出了中原粮仓,曾经“三年两决口”的忧患河变成了造福人民的幸福河。

为什么我们能做到?

因为,新中国奉行的是“人民至上”。

因为,我们终于把千百年来颠倒的逻辑,扶正了过来。

只有坚持人民立场的当代中国,才有这样的魄力与能力,真正让大江大河改掉“暴脾气”,让它成为涵养万物、泽被苍生的“母亲河”。

答案就藏在那份坚定的承诺里。将发展的权利,平等地赋予每一个人、每一片土地。我们不再需要被牺牲的“局部”,我们追求的是共同的富裕、共同的安全、共同的家园。

人民就是江山,江山就是人民。大好河山,终究是为了人民的幸福。把这句话刻在心里,再难的题都有解。

回望千年,感慨万千。

昔日安澜,求的是大河不怒,是王朝在洪水面前的片刻喘息。

今日安澜,求的是和谐共生,是人与自然、当代与未来的真正和解。

从祸水到沃水,从沙土到乐土,黄河正在被赋予全新的生命与价值。这条路,我们走对了,也必须坚定地走下去。

毕竟,幸福是奋斗出来的,长治久安更是。(大河网特约评论员 程诚)